马伯庸现身中山书展,趣谈历史小说创作中的小人物
发布时间:2023-08-21 来源:中山+

8月21日,知名作家马伯庸来到2023南国书香节中山分会场暨第十五届中山书展的现场,以互动的形式和众多读者分享了他的“见微”系列作品。他称自己一直关注历史中的小人物,令人信服的历史小说不是随意杜撰的,而是要遵循历史的逻辑。他还表示,将来有可能创作讲述孙中山先生年轻时学医经历的小说。

马伯庸与中山读者分享“见微”系列作品创作心得。记者 缪晓剑 摄

“见微”系列关注大历史中的鲜活小人物

马伯庸擅长写大历史背景下的小人物的命运,最为知名的就是《长安十二时辰》。最近写了《大医》,讲述的是中国第一代公共慈善医生成长经历的故事。

讲座现场座无虚席。记者 缪晓剑 摄

《长安的荔枝》是他在写《大医》的途中,抽空创作的一个7万字的作品。“《大医》写到40万字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累,我说我要换个思路干点别的,当时就想到两句诗: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一般人都在想杨贵妃唐玄宗吃荔枝的事,我在想荔枝是谁送过去的,具体怎么送。我作为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对这种事最敏感。我索性写一个古代的上班族,写他们怎样完成运输荔枝这件事。”

他花了11天,一口气写完了7万字的《长安的荔枝》。到《大医》结尾时,他又一次放飞自我,写下了9万余字的《太白金星有点烦》,“大家一般关注的都是唐僧师徒4人取经的故事,但是我留意到,中间有很多次劫难,都有个叫太白金星的老头帮着忙活。”他后来就以太白金星为主角,把取经的故事重新讲了一遍。

这就是“见微”系列的由来,通过小人物去看待大时代,通过小人物去讲述大道理,记述普通人的传奇。

想写广东美食与南越王

在谈到下一个创作题材时,马伯庸表示,下一本书的题材是关于南越王。为什么要写南越国,为什么要写赵佗?因为他去参观南越王博物馆的时候注意到一个细节,南越国出土了大量的瓜果梨桃,还出土了很多竹简,里面有两根很奇怪的竹简,这两根竹简上写着枣树的编号,还记录着某年它们一共结了900多个枣子。广东是不产枣的,枣属于北方的作物,为什么会在广东出现?他怀着这个疑问,进一步深入了解时发现当时南越国和汉朝是对峙状态,而赵佗是北方人,“我就想象,赵佗当时已经是一个老人,他思念家乡,但没有办法回去,就只能通过外交手段移植一批枣树放回到南越王宫里。他想家的时候就走到这片树林里待一会儿,闻闻枣树的清香,嚼一嚼枣子,怀念自己年轻时的事。我想到这里,就觉得赵佗其实也挺可怜的,虽然他活了103岁,虽然他权倾天下,但是他内心的这种寂寞,也无处排解。”

马伯庸想从这个角度切入,讲美食,也讲一个思乡老人的心境,讲岭南和中原地带的联系。

他还表示,他对孙中山早些年学医的历史非常感兴趣,他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写一写孙中山先生的故事。

天分不重要,重要的是坚持

现场有很多和爸爸妈妈一起来听讲座的小朋友,他们提了不少问题,比如写作文跑题的问题,还有关于写作技巧的问题。

小读者向马伯庸提问。记者 缪晓剑 摄

马伯庸现身说法,以自己的写作历程回应了他们的问题:

第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大量地阅读,包括看纪录片,看小说,最好能多去旅游。像“黄河远上白云间”,如果不站在河西走廊,你是体会不到它的博大。

第二,不断怀有好奇心。不断去各地的博物馆参观,对其中感兴趣的一些细节进行深挖,并联系到现实中我们对人性的理解,才能写出打动人的文字。

第三,坚持写。要承认生活有很多困苦、艰难,但是明确认知这种艰难的前提之下,仍然要咬着牙去坚持书写,坚持到底。“决定一个人能走多远不在于他的天分,而是在于他的坚持。当你的坚持能够持续很长时间的话,那么你就会走得比别人还远。”

 个人访谈 

问:您的众多作品都可以说是大历史背景下的微观历史,对历史的细节进行了细致的探索,还原了历史长河中被遗忘的模糊众生,您是怎么把握历史的真实和虚构的真实?比如在长安的荔枝中,李善德这样的人,您是基于什么逻辑来再现那段历史的?

答:我一直想遵循的历史逻辑是大事不虚,小事不拘。在一些历史大事件上,我们不能去虚构,我们要尊重历史的真实性。在大历史下的具体事件,我们可以进行虚构,但这种虚构也不是随意的天马行空的杜撰,而是要遵循历史的逻辑性。也就是说,虽然这些事情可能是虚构的,但是它符合当时的技术条件、人物心态、社会规则,这样才能创作出一部令人信服的历史小说。

马伯庸与观众互动。记者 缪晓剑 摄

问:对于作家来说灵感很重要,尤其是《长安十二时辰》这种架构严谨结构紧凑的小说,您的灵感一般来源于哪里?您在创造中会遇到什么样的难题,又是怎么去突破瓶颈的?

答:我觉得灵感其实靠的并不是灵光一现,灵感实际上是建筑在大量阅读和调研的基础之上,它需要的是你对这个题材有着足够深厚的认识之后,才能够迸发出来,所以说当我没灵感的时候,我就会选择去做更深度的阅读,更深度的调研,然后去各地走一走。我觉得还是那句老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光是要读书,还是要出去看一看真实世界的风土人情,跟各地的人聊聊天,这样你才能汲取足够的养分,变成你书中的内容。遇到瓶颈时,我们就出去调研采风。

问:看过您的《长安十二时辰》《显微镜下的明朝》,还看过刚刚出版的《太白金星有点烦》,《太白金星有点烦》的创作初衷和创作中的心态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

答:其实我一直以来坚持的创作方向,就是关注小人物。我会关注唐代的小人物,关注明代的小人物,那么即使是神话故事,我也会关注一些不太被人关注的角色,像《西游记》,大家对唐僧师徒四人比较熟悉,但是很少有人关注到在他们背后默默地为取经事业做了很多工作的太白金星。我想从这个角度写一写这些具体做事情的人,这是我一直所坚持的创作原则。

问:写历史题材的话,根据您的创作经历,有什么样的建议?您是怎么保持创作热情的?是出于热爱还是其他?

答:保持热情就是保持好奇心,只要你的好奇心足够强,自然你就会足够热情。我觉得最重要一点就是要保持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去了解各地各种各样你所不知道的东西,这些东西不会摆在你面前,也不会有人专门坐下来讲给你听,需要我们花足够多的时间去探索去挖掘。这种挖掘背后的动力,就是你对这个世界好奇。当你愿意去对一些非常细微的、之前不理解的知识进行深入挖掘之后,那么挖得越多,积累得越多,你的灵感来源就越多,慢慢地你就会有想法把它编织成文。

问:《太白金星有点烦》,虽然是神话,但其实写的还是当下,您对当下的现实主义题材的可能性和未来发展,还有什么样的期待?

答:我觉得就小说创作来说,很难区分古代还是当下。因为其实我们写的小说本质上写的都是人性。古代和当下,可能它的历史背景会变,社会规则会变,科学技术会变,但是人性本身是不会变的,比如对父母的亲情,对子女的爱惜,对权力的贪婪,像这些人类情绪从古至今并没有变过。所以说我们写小说实际上最终写的还是人性本身,只不过是说人性的发生是在过去,在现在,还是在未来。

马伯庸为读者签名。记者 缪晓剑 摄

问:哪些作家对您有比较深的影响?

答:这个名单就比较长了,国外的像赫尔曼·沃克、马克·吐温,国内的像徐兴业先生、姚雪垠先生、二月河先生等,他们都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比如徐兴业先生的作品《金瓯缺》,最好的一点在于它对于历史细节的描摹一丝不苟,就像一幅工笔画一样,这样构建一个古代的世界,让读者觉得真实可信。

问:您说过写作不是迎合读者,而是争取读者。您希望自己的作品靠什么来争取读者?您期望读者从你的作品中能获得什么?

答:我这么说是因为我觉得写作实际上是一个交朋友的过程,作者需要做的不是去讨好读者,而是诚实地坦白地把自己的三观、好恶,把自己对于这个世界和历史的理解传达出来。如果读者跟你的三观一致,趣味相投,那么他就会成为你的读者。如果他跟你看法不一样,见解也不同,他可能就不成为你的读者。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写作是一个交朋友的过程,他会筛选掉那些成不了朋友的人,最终会在茫茫众生中找出和你能够成为知己的人。从这个角度来说,读我的书的所有读者,都是我的朋友。我们坐下来聊天,相信也会聊得很开心。

 问:您对比较喜欢历史、文学的人,会推荐一些什么作品?

答:像刚才我提到的徐兴业先生的《金瓯缺》,姚雪垠先生的《李自成》,高阳先生的一系列作品,二月河先生的一系列作品。如果是国外的话,像赫尔曼·沃克的《战争风云》三部曲,肯·福莱特《圣殿春秋》系列、《巨人的陨落》。其实国内外都有很多非常好的历史小说作者,他们都会给我们很多启示,他们的作品也是非常值得去阅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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